ANQI.ROCKS

Jan 02, 2023

爷爷的羊

2023-01-04

得知爷爷得了癌症,晚期,已经从肝癌转移到肺癌了。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他还不知道。我在北京,他在水车湾。
和妈妈通视频,问最终的诊断结论。其实是在问,还有治愈了活的可能吗?没有。视频对面换到爹,问后续保守治疗是大家认可的共识吗?是的。不想化疗让七十四岁的老人遭罪。我们讨论这些话,平静和理性挡在前面,不安像尾巴一样,藏在后面。
说到爷爷最近挂白蛋白,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。上次还在视频里跟我说,等我春节回家要给我杀个羊羔吃。说完这句,我忽然眼泪飞出。把自己移出视频镜头外,匆匆挂断。
告别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。距离回家见爷爷,还有8天。

2023-01-05

正好读到苗炜这篇年终总结《叫爷爷太沉重》。讲的是他对于衰老的亲身体会,以及人类学观察到不同文化是怎么对待衰老的老人。“如果我年轻十来岁,我可能不太愿意承认,人类对自己的同类老年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恶意。”总之是残酷。介绍了波伏娃对于人的境遇,不管是作为女性、衰老和临近死亡的著作。他提到的一本书《安详辞世》,波伏娃记述了母亲去世的过程。

其实我主要是恐惧。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事情。是的,你看我甚至都无法说出来那些字,只能用“这个事情代替”。因为怀着只要我不说,事情也尚未发生的侥幸。并且希望侥幸延续下去。
我历经过两次亲人的死亡。一个是家族中的二太爷。我被家人专门从学校里叫回去。看见他只剩下最后的气息躺在堂屋的床上。我还被叫到床边。我握了他的手,他的手不热,很瘦,瘦得吓人。后来不久就断气了。实话说,那短短的经历对我实在是恐怖回忆。
另一次是我在读大学,寒假回家我妈才跟我说姥爷没了。我一开始没感觉,后来过年在姥姥家吃饭,看到他常坐的位置上空了,他不在。才忽然觉得伤心。姥爷很胖,他常坐的单人沙发被他坐出深深的凹痕。让那个沙发空得特别显眼,他的痕迹还在那里。
后来家里人把那个沙发换走了。

和J聊了2个小时。我们都在经历相似的事情。其实在现场面对会好些,无论怎么反应,也都是及格的反应。而在远处悬想,除了背上重重的壳,没什么用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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